【中國禮品網訊】在中國改革開放、經濟高速發展的歷史拐點,也在世界政治、經濟、文化格局重新調整的初始,以及中國重建文化大國的歷史機遇中,中國的話語權,該復出時,就當發出,在許多領域,我們已無須尾隨西方之后亦步亦趨,尤其在文化領域,我們有6000年的文明發展史,也經歷過一個半世紀之多的痛苦反思、奮力學習、自我改造、勵精圖治、奮起直追的重新塑造,作為一個東方文明的軸心國,在它所建構的文化系統中,以及它對世界文明的貢獻中,理應發出更加有力的聲音,但是,自鴉片戰爭之后,部分人開始喪失了民族文化的自信,并在文化迷失中失去了理性的思辨,把學習先進和不辨是非的唯“洋”是從混為一談,因此,對這種文化心態,我們應重新加以批判和梳理,中國本是個陶瓷文化大國,也是陶瓷文化輸出大國,在這一領域中,中國為世界文明作出過重大貢獻,時至當代,仍有許多領先于世界的新創造,如陶瓷繪畫這一藝術形式,但至今為止,陶瓷繪畫還是被邊緣化、淡化,為此,編者認為極有必要就陶瓷藝術文化領域,進行一次全面的批判、梳理、整頓,對這一領域作出中國人自己的文化判斷。
對某些傳統文化現象和當前文化心態的批判
在中國傳統藝術文化中,由于元、明、清文人畫精神占主導地位的確立,對屬于形而下之器,同時也具有形而上精神表現的陶瓷藝術,卻是受到鄙視的,在文人精神的“雅”“俗”之辨中,瓷之器雖有高層皇權的喜好,但在中國文人的眼中,其藝術表現也只屬于器皿的唯美作用使然,陶瓷的器之美,仍被擠出“雅”藝術范疇,被擠向大眾化、民俗化的精神領域,似乎器之美不足以載“道”。
中國文人社會的這種文化偏見,和西方藝術文化源頭的古希臘相比,有著極大的反差,古希臘人不但把制陶技術和在器皿上的藝術表現,視為重要的審美追求,而且載入史冊,對藝術家及其作品均有詳實的記載,如公元前5世紀的藝術家弗里戈斯和祖里斯,及其他們的陶器作品中的古希臘的神話故事,以及現實題材的故事,均有完整的歷史記載,這也就證明:形而下之器,同樣具有形而上的精神表現功能,中國藝術文化的這種文人化的文化偏見,致使中國的陶瓷藝術文化在發展歷史中,處于兩種不利的境況:1.在這種文化歧視中,它只能造就工匠,不能造就藝術家。2.因為工匠們缺乏獨創的因襲之風,往往占據主導地位,所以陶瓷藝術長期被排擠在主流藝術之外,只屬于“次藝術”的范疇。因而在各個不同的歷史時期,對工匠們的陶瓷藝術創作,既無詳實的史料記載,更無形而上的理論支撐,缺乏理論建構,中國發明的高溫燒造的瓷之器,盡管向世界各地大量輸出,并深刻地影響世界文明的進程,但在中國的藝術文化中,仍然處于從屬地位,與此相反,以文人畫為主導的“中國畫”,卻能成為“國”之畫,在中國藝術文化中處于支配地位,但它卻有難以走出東方文化系統的障礙,無法對世界文明產生重大的影響,中國藝術文化的這種認識偏差,編者認為,極有必要進行深刻的文化反思。
也正是在這種認識的偏差與偏頗中,中國陶瓷藝術的文化身份,從來沒有真正確立過,尤其是近現代以降,陶瓷藝術中有多種新的藝術表現形式出現,如陶瓷繪畫等,產生了很強的社會效應,也建立起了廣闊的藝術文化生態系統,但人們的慣性思維,仍然把它納入工藝美術的范疇中。
把陶瓷藝術納入工藝美術范疇,是沿襲上世紀50年代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現清華美術學院)一些藝術前輩們的文化判斷,而這種文化判斷又基本源自日本的陶瓷文化:在陶瓷藝術領域,只存在裝飾設計,而陶瓷裝飾設計屬于工藝美術的范疇,景德鎮的“瓷畫”,只是“簡單地把國畫搬上陶瓷”而已。
中國作為一個陶瓷文化母國和陶瓷文化輸出大國,其發展途徑肯定是和日本、歐美不一致的,也必然會有許多他們所不及的新創造,如在鴉片戰爭以后,景德鎮就有一批新安派文人畫家介入畫瓷,以畫家的主體意識和情感表達,取代理性思維的陶瓷裝飾設計,建立了瓷上淺絳彩的陶瓷繪畫形式——當時稱之為“瓷畫”,這種以藝術家的主體創造意識為主導的藝術形式,是把器皿和瓷板作為藝術表現的載體,應該說,這是中國陶瓷藝術的一種新的突破,時至今日,全國各地已有成千上萬的畫家來到景德鎮畫瓷,坊間稱之為“景飄”,而景德鎮亦有大量制瓷工人,到各大城市設點,滿足各地畫家畫瓷的熱情,這種“瓷畫”熱情的產生,難道是空穴來風?是這些畫家僅僅把國畫搬上陶瓷而已?事實上,畫家們在瓷器上經過一個半世紀的探索,不但建立了自己豐富的藝術語言系統,而且還有許多特殊的表現方式,是國畫、油畫無法表達的,可以說,陶瓷繪畫的綜合藝術表現力,已經遠遠大于國畫,為此,上世紀50年代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的一批專家教授們,提倡陶瓷裝飾設計固然無可非議,但反對“瓷畫”,卻屬偏頗,這種偏見不但見于50年代,并且一直影響至今!黑格爾有句哲學名言:凡存在即合理,中央工藝美院這一“拿來主義”的學術思想,以區區日本陶瓷藝術文化格局,套在中國陶瓷藝術文化之上,就不免如削足適履,叫國人有切膚之痛!這是缺乏文化自信和缺乏理性批判精神的文化侏儒現象。
對“現代陶藝”中洋奴思想的批判
當我們今天重提對“洋奴思想”的批判時,已不是站在過去狹隘的民族主義立場上,無知地拒絕對西方文化的引入和它的入侵,恰恰相反,我們今天已能站在一個世界文化相互交融的高度,有批判地吸收一切有利重建東方文化系統的知識和經驗,但是,隨著大量西方先進文化的引進,并不排除部分國人、部分領域有囫圇吞棗、盲目跟風的民族文化自悲心理!譬如,對西方的藝術革命并由此產生的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藝術文化,國人還缺乏把它提升到一個更高文化層面、哲學層面和社會學層面來加以認識!欲速則不達,一個世紀的實踐充分證明:革命“顛覆”的破壞性遠大于建設性,西方藝術文化也在革命的“顛覆”中亂了方寸——在經過后現代的“繼續革命”“不斷革命”之后,已找不到方向了!最后,革命所建立的龐大利益集團,不得不在理論上進行妥協,提出“藝術進入了多元時代”,并對他們過去“造了反”的架上繪畫、架上雕塑——那些被他們視為死亡了的、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藝術形式,不得不承認它們還有繼續存在的意義!但他們還牢牢抓住“當代性”這頂具有霸權思想的冠冕——只有那類在對藝術本質的表現上,顯得簡單、空洞、蒼白而又與“眾”不同的“語境”,才是“當代”的,是“走在時代前面”的,也包括“現代陶藝”,然而西方的經濟危機,讓這個具有文化霸權色彩的利益集團,失去了最后的支撐,因為靠革命強勢和文化霸權強勢,在整整一個世紀中,從來沒有真正建立起一片有生命力的文化生態系統!
“現代陶藝”的出現,如同西方現代、后現代藝術一樣,因為顛覆的是藝術文化的靈魂——藝術的審美意義和審美價值,因此,“現代陶藝”中的許多作品,依靠的是強勢宣傳,強勢“闡釋”,才能獲得暫時的存活,但因為缺少文化共性,就無法與他人溝通,只能成為“藝術家”個人的竊竊私語,面對這類作品,當人們說“看不懂”時,它體現的不是陶藝家的“觀念”的“高深莫測”,恰恰相反,體現的正是陶藝家的膚淺、單薄和空洞,這類所謂“當代藝術”中的“現代陶藝家”,所展現出來反理性的人的“自我膨脹”,正是把藝術接受對象——受眾,看成是藝術的“群盲”,文化中的“低能兒”——是他們改造的對象,而他們卻是“上帝”,這種狀況,把文化中的是是非非也給徹底顛覆了!
所謂“現代陶藝”之所以還能在沒有藝術文化生態系統支撐的情況下延生下來,是因其中有一批有理性的陶藝家,悄悄地把被他們“革命”了的藝術審美意義,重新帶進了自己的創作中,他們還能在對藝術的形式規律,或對藝術本質的反思中,建構起自己藝術創作的審美追求,如美國著名陶藝家溫·海格比,和他那具有代表性的“科羅拉多大峽谷”陶藝作品,就還能受到人們的歡迎,因為這些作品中,建立起了與人類精神溝通的文化通道——藝術的審美內涵,事實上,像溫·海格比和他的陶藝作品,也是作為西方“后現代”休閑文化中的“現代陶藝”,少數的幾位明星和幾座燈塔,因此,現代陶藝只能重新在理論認識上進行反思,重新招回藝術的靈魂——藝術的審美意義,徹底擺脫革命顛覆的烏托邦幻想,擺脫“先鋒”、“前衛”意識的自我膨脹,藝術家充其量只是個有思想,掌握了一種感性表達方式而又有創造性的普通人,他既成不了時代的弄潮兒,也成不了先知先覺,更成不了上帝!只有重新回到人間,才有出路,選擇,是需要大智大慧的,尤其是青年一代,盲目跟風的沖動不可取,避重就輕、避實玩虛,拿“洋”虎皮當大旗的投機取巧,玩小聰明更不可取。
確立當代陶瓷藝術分類新格局的文化依據和社會依據
我們過去所說的“西方文化中心論”,是指以古希臘文明為起點的歐洲文明——以微觀實證建立起的科學認識系統,但在二戰以后,由于美國科技和經濟的強勢崛起,現在實際上是形成了“美國文化中心論”——由歐洲轉移到美國,并形成了強勢文化霸主地位,以及它動用政治、經濟來支撐這一文化戰略,(參閱河清專著《藝術的陰謀》一書)這也是丹尼爾·貝爾所說的“文化霸權”,這種文化霸權與美國所提倡的民主精神是相悖的,世界文化的建構、傳播與繁榮,也是需要建立在民主精神之上,美國是一個文明史很短的國家,如產業陶瓷的裝飾設計、傳統陶瓷藝術的創作陣地,依然還留在歐洲、中國、日本等地,而中國建立起的陶瓷繪畫,已有160多年的歷史了,但這種藝術形式在歐洲、澳洲、日本還剛剛起步,美國所具有的只是“現代陶藝”,實際上美國關于“現代陶藝”的文化內涵,至今還沒有梳理清楚,正如美國著名抽象表現主義批評家格林伯格所言:“20世紀的藝術還需要在21世紀重新檢討,”為此,以美國“現代陶藝”為中心,以后現代文化為基礎所建立的“世界陶藝家協會”,在文化上是缺少認識基礎的,關于這一點,美國當代思想泰斗、藝術與科學院主席丹尼爾·貝爾,在他的重要著作《資本主義文化矛盾》一書中,對藝術革命建立起來的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藝術文化,進行了深刻的批判。
事實上,美國陶藝家對陶瓷文化知之甚少,像溫·海格比來到景德鎮,看見景德鎮蘊藏著如此豐富的陶瓷藝術表現形態,潛藏著如此豐富的藝術表現語言,也為之震動和興奮不已,中國不但是世界陶瓷藝術文化的母體,世界最大的陶瓷文化輸出國,更是一個能海納百川、吸收一切健康文化的文化大國,因此,陶瓷藝術文化領域的文化判斷,是中國最有文化能量擔當的領域。
當代陶瓷藝術重新分類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上世紀80年代后期,當西方“現代陶藝”隨著“西方文化中心論”強勢登陸中國之際,第一位傳播者是編者的一位好友——美籍華裔“現代陶藝”家李茂宗先生,當時的那種強勢文化氛圍,編者也曾被其“威武”之勢所震懾——跟他學起了“現代陶藝”,觀念和年輕人一樣突然“更新”——反傳統“破舊立新”,縱情玩了數月陶藝之后,雖然也創作了一批頗具“前衛”色彩的作品,但卻深深地感到困惑,人類無數藝術家傾其一生建立起的藝術創造的文化傳統,積累起來的創造力和造型基礎,在此全然“過時了”?“現當代藝術”創造就不需要這些基礎性的積淀?只要“觀念超前”、“靈機一動”的“率性一揮”,就能創造出走在時代前面的“當代藝術”?“創新”就是這種人類既無法理解也無法感知的空洞、簡單、蒼白的藝術表現?人類數千年積累起來的文明和傳統就此真的斷裂了?沒有意義了?編者不相信這種神話!不得不拋棄了所謂的“新觀念”,下決心弄清楚西方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藝術的本質,經過近30年的研究,編者不但找回了文化自信,而且對西方藝術革命中的“當代藝術”,以及它的文化、社會背景、哲學基礎等,有了較全面的了解。
這段闡述是企圖說明,我們提倡的包容、改革、創新的藝術觀念和強勢革命顛覆的“前衛”藝術觀念,當它在同一人身上發生時,兩者之間的輕、重、厚、薄便一目了然了,這種文化自信的回歸,是我們重新掌握文化話語權必不可少的歷練——我們必須要有高屋建瓴的文化視野和文化自信。
有了這種視野,我們便不難發現,中國人在面對“當代藝術”、“當代陶藝”、“陶瓷工藝美術”等一系列概念時,很多情況下,常常不敢有一個中正、公允、客觀的文化判斷,致使我們在認識上、文化行為、文化現象上產生混亂,這也是我們對自己的民族文化以及對西方的現當代文化,沒有建立起足夠的理性批判精神,當許多人面對西方的“當代藝術”說看不懂時,他們被震懾了!不但不敢說“不”,而且往往還會盲目地唯“洋”是從,甚至“助紂為虐”!這樣的后果是:我們陶瓷藝術的發展,哪里是方向?在人們的視野中模糊了,我們對各種陶瓷藝術判斷的標準是什么?有沒有標準?人們愕然了,對藝術創作中的“自我表現”,“自我”是什么?“自我”是建立在什么樣的基礎上?“自我”和社會應該要有什么樣的互動關系?人們也很難說清楚。有些藝術家的“自我表現”,膨脹得像打了氣的氣球,只是在空中飄浮著,沒法落地,于是,藝術教育,陶瓷藝術教育出現了問題:那些帶著膨脹的“自我”走進社會的青年“藝術家”,很快就感到無法適應,并且,國內照樣有許多大學為追趕文化時尚,仍然掀起了辦“陶藝”專業熱潮,但長期以辦“陶藝”專業為主打方向的陶瓷學院,卻嘗到了苦頭,迫于社會“抵制”——出于不需要過多的這類陶藝人才,突然停辦了,這一熱一冷,足以說明陶瓷藝術文化界、教育界在認識上是何等的混亂!這種認識上的混亂和盲目性,既誤導了藝術管理,也誤導了對陶瓷專業人材培養的教育,還誤導了幾代青年人!尤其是陶瓷藝術教育的亂象環生,與對陶瓷藝術類別、科目概念的模糊認識,是有著直接關系,因此,對當代陶瓷藝術領域進行重新分類,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