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禮品網訊】TCL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李東生應邀在中歐國際工商學院“大師課堂”上演講,他從TCL的國際化歷程、國際化體會、及中國企業國際化任重道遠等三方面進行了主題分享。
我今天講的題目是“TCL國際化:要膽略、更要創新”,這里我首先介紹一下TCL的國際化。
TCL國際化經歷了三個階段
TCL國際化最早的萌芽是從1987年訪問歐洲、訪問飛利浦開始的,TCL國際化一共有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國際化的探索階段。這一階段的起因大家可能還記得,在1997、1998年的時候,東亞發生金融危機,使得我們1998年的出口業務受到了很大影響,當時我就痛感,如果按照這種模式走下去,只是一個加工企業,雖然你的產品賣到了國際市場,但你不是真正的國際業務,因為你根本不掌握海外客戶、市場,甚至連和他們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在這個時候,我就感覺到,我們企業的國際化應該正式提到議事日程。
1999年,我們開始在越南進行國際化的第一次嘗試,后來我們逐步把市場擴展到印度、俄羅斯、印尼、泰國等東南亞國家,逐步在東南亞和中國周邊建立起自己的業務體系,在這一輪拓展當中,主要是以我們電視機作為拳頭產品。
在2004年的時候,我們開始國際化的第二個階段,就是通過跨國并購來布局全球業務,2003年的時候,我們有一個機會,當時湯姆遜的彩電業務希望出售,他們通過投行找到我們,經過半年多的談判,在2004年1月28日,簽訂了正式合同,同年4月我們和阿爾卡特也簽訂了收購阿爾卡特手機業務的合同,說并購可能比較準確,這兩個大的跨國并購行動,使得我們的業務迅速從周邊市場進入歐美主要市場,這也是我們并購的主要的目標。
我想把這個事情的經驗體會和大家做個分享,現在大家對國際化已經沒有什么爭議了,都覺得這是一個方向,但是如何國際化,有很多路可以走,沒有哪一條路,哪一個方法是絕對正確的,關鍵是你如何把握和操作。
在并購之后,我們出現了虧損,我們從1981年創立到2004年是沒有虧損過的,而且每年的利潤都有增長,在2005、2006年出現了很大虧損,給我們的影響非常大。另外,手機產業,也是并購之后,正好遇到了國內市場的逆轉。在那個階段,國內市場所有手機廠商都受到了很大的沖擊,國外品牌在中國市場的份額大幅度上升,這也是2002年我們加入WTO之后帶來的變化。
所以這些因素的疊加,使得我們并購前兩年非常艱難,大家可以看到,在2004年到2008年之間,我們的銷量增幅是非常大的,2005年到了高峰,2006年開始有點下降,那一年我們出售了國際電工業務,也是賣給了一個法國品牌,把一個一年盈利6000萬的項目,賣了16億,但是我們后期就逐步開始恢復和成長,去年我們的利潤恢復到28億元。
我們相信,從戰略上來講,這一步我們是走對了,沒有這一并購的話,也許我們的手機業務,在過去的十年國內手機產業調整當中,可能都保留不下來,接下來我跟大家分享一下國際化的體會。
國際化體會:要有理性的思維,要謹慎的判斷
這件事情首先要在戰略上想清楚,戰術上很難想得太清楚,當年并購的時候,我覺得戰略上是沒有錯的,我在所有的場合和大家回顧這個事情、討論分享的時候,我都堅持這個看法,最后事實也證明我的看法是對的,因為到今天,大部分中國的大企業都在加快國際化布局,戰略上來講,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怎么來做,特別是在當時,十年前沒有辦法想得很清楚,換句話說,如果當時能夠把風險、虧損這些事情想清楚,可能我都不敢做了,所以你把戰略想清楚,然后堅持去做,就一定能在最后達成你的目的。
這些并購項目,有哪些教訓值得反思呢?
在操盤上,我們對實際的問題確實控制不足,當時國際投行還是看好的,如果說我做一個資本的股權融資,再拉合作伙伴一起來做的話,成功就會更加容易一些,當時我太過自信了,認為我們手上的資源夠了,不愿意融資,當時是可以做融資的,而且選擇了銀團貸款,好的時候銀團貸款可以讓股東收益更好,因為你任何的股權增發行為都會攤薄股東權益,但是不好的話,貸款就是炸彈,因為很多貸款都涉及到財務條件,你一旦違約他就有權要求你提前歸還。在這個時候你的壓力就很大,我最難的就是2005、2006年,真的是房漏偏逢連夜雨。
比較困難還有人員儲備不足的問題,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到底是先有人還是先有舞臺?但是沒有選擇,得先把這個舞臺建起來再招人,后來的事實證明,大的并購業務,要靠搭完臺再去找人是很難的,兩個并購業務,湯姆遜彩電業務給我們帶來的損失和壓力更大,整合的時間更長,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處于業務的轉型期,他原來那些人也無法適應,很多人離開了,而自己培養又需要時間,阿爾卡特后期運行比較順,所以核心團隊都保留了下來,都沒有流失,甚至有些人在中國建立家庭了,一些人還學會了講中文。
在市場轉型時期,并購一定要非常謹慎,如果當時不是彩電從顯象管向液晶面板轉型那么快的話,應對起來也不會那么吃力,如果手機不是從2G向3G轉型那么快的話,我們也不會受到那么大的沖擊,所以對技術轉型帶來的風險一定要考慮得很充分,當時我們根本沒有掌握液晶電視技術,還指望并購湯姆遜拿到他的能力,后來發現他也沒有這個能力,但轉型很快到來,你背負著兩個很沉重的轉型任務,這樣做起來就更加吃力。
對相關國家的法律法規要了解得更透一些,這主要是講歐洲,當時做重組的時候,我們估計在最壞的情況下,重組要拿出多少成本,這是可以按照法律規則算出來的,后來我們發現在美國可以,但是在歐洲不是那么簡單,在歐洲你要解雇5個人以上就必須要和工會談判,要取得工會的同意,而和工會談判會非常艱難,比如,你要優先保留那些解雇以后很難找到工作的人,這很人性化,但卻意味著你必須首先解雇優秀的人,保留那些能力差的人,這個重組過程就非常艱難,我記得2005年的時候,歐洲要重組,我交代歐洲的經理,也是湯姆遜留下來的,我說你提出一個推進計劃,按照這個計劃進行,結果半年多,一直沒有進展,因為這個方案一直沒有被工會通過。
在國際化并購整合過程當中,一定要以我們為主,開始的時候,也就是在10年前,看歐美企業還是比較習慣仰望的,但是后來發現不行,你一定要有自信,要按照我們的經營方式來整合業務,當然你要充分的尊重他們,發揮他們的積極性,按照當地的規則來運作,但是整個企業運作一定是要以自己為主。
經濟環境對中國企業國際化帶來較大挑戰
中國企業國際化還任重而道遠。
雖然中國進出口貿易是全球第一大的,中國銀行、三桶油、三個通訊公司在業內和全球來講都是世界五百強前面的,但是這些企業的國際化程度并不是很高,這也意味著整個中國經濟在全球經濟格局當中,應該還有更好的結構和表現,在我們這個行業里面,華為、聯想,在國際化當中是做的比較成功的,真的是把能力在海外能夠滲透下去;TCL、海爾以及一大批中國企業也在繼續努力當中。
中國企業現在很難,上面有韓國企業、日本企業,他們在這個領域不會退,現在能退的主要是歐洲企業,消費領域在逐漸收縮,你要去搶,大家都要去競爭,那只能是硬拼,所以當年日韓企業的機會窗口我們是沒有的。
韓國企業,政府產業政策支持力度是很大的,因為中國市場和經濟結構特點,不可能像韓國那樣,我也不太認為中國應該這樣做,所以更多還是要靠企業去打拼。
中國企業國際化的積累還是比較少,中國真正考慮國際化,還是在2000年以后開始的,所以積累還是比較弱的,我們與日本、韓國在中國的高管接觸時發現,他們都是十年前在美國,或者是十五年前在歐洲工作過的,他們有很長時間的經驗積累,中國目前企業的綜合實力和品牌能力還是有待于提高。
當然機會也是有的,特別是“智能+互聯網”、“產品+服務”的新模式帶來的新機遇,中國在互聯網領域和美國還有一定的差距,但是我們比歐洲和日本并不差,所以我們在這這個產業里面,智能互聯網技術、云技術應該是我們中國企業可以超越競爭對手的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