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禮品網訊】《說文解字》稱玉有五德,因為玉所具有的天然特性與傳統文化中的君子形象不謀而合,所以玉常用來象征君子,玉的五德就是君子的五德,即仁、義、智、勇、信。
古人身上佩玉就是隨時提醒檢查自己是不是具備了五德,古人好玉尚玉概莫因此。而蘇然這個不過34歲,卻有19年與玉為伴的人,正具有這樣的五德。
圖:中國最年輕的女玉雕大師蘇然
初見蘇然,很難將她與玉雕大師聯系起來。穿著入時,談吐自然的她,就像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沒有手藝人的江湖氣,沒有大師的架子,平靜而不失激情,內斂而又思維活躍。但簡短的交談,就能讓人立刻感覺到她對玉以及玉雕的深厚理解,言語間流露出對玉的愛,對玉雕的癡迷。一個34歲的女人是如何在幾乎由男人主宰的玉雕界里,成為最年輕的女大師的,其中的辛苦和努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結緣玉雕一切似有天注定
也許是冥冥之中,上天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從小到大,蘇然的生活總是與玉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好像從第一次與玉石的親密接觸開始,這些剪不斷的聯系就已注定了她們之間那份妙不可言的緣分。
蘇然的父親畢業于河北醫科大學,作為醫生被分配到甘肅地質局的醫療隊支邊,蘇然也就隨父母在甘肅度過了對什么都好奇的童年時光。那時,父親會在隨隊勘探途中給小蘇然帶回些瑪瑙之類的好看石頭子,這些漂亮的小石頭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總拿在手里饒有趣味地來回把玩?;蛟S是上天對這個酷愛石頭的小姑娘格外偏心,六歲時,蘇然隨父母回到了北京,而她在北京的家恰好就在北京玉器廠的后面。那時,廠里總會把一些雕刻用剩的廢料扔在院子外,這些別人看來毫無價值的碎石塊,蘇然卻將它們視如珍寶。從此,每天下午放學后,都會有個小姑娘尋寶似的在廢石堆里翻找漂亮的小石頭,然后帶回家放在魚缸里,這些廢料在水中閃閃發亮,如同一顆顆寶石,吸引著年幼的蘇然。
圖:蘇然作品《青墨筆洗》
從小喜歡畫畫和對玉石的鐘愛,初中畢業后,蘇然執意報考北京市玉器廠技術學校。她的決定,自然遭到父母的極力反對。在他們眼里,學玉雕無非就是個手藝人,非但談不上什么體面,更沒有什么前途??删髲姷奶K然懷揣夢想,愣是背著父母參加了考試,并在三百多名考生中脫穎而出,順利進入素有玉器界黃埔軍校之稱的北京市玉器廠技術學校。
兩年的學習對于那些并非因為愛好而選擇玉雕的孩子是苦澀的,可蘇然苦中有樂。1990年蘇然畢業了,被分配到北京市玉器廠人物車間,師從工藝美術大師宋世義,開始了她的學徒生涯。在技校學習的日子里,蘇然和其他同學一樣,對玉雕有著陽春白雪的憧憬,覺得所謂玉雕就是在美麗石頭上隨心所欲地雕刻自己喜愛的圖案,既輕松又有趣。然而入廠以后,繁重而枯燥的工作徹底顛覆了她心中的美好。其實,玉雕是份兒苦差事,需要腦力與體力的雙重付出,磨玉離不開水,尤其到了冬天,水冰涼刺骨,手里拿著淋著水的玉一磨就是一天,再加上磨玉時刺耳的噪音,就是身強力壯的男孩子都很難堅持。更何況黃金有價玉無價,稍一失手,損失便不是小數。如此勞心勞力又勞神的現實與之前的美好想象簡直是天壤之別,漸漸的,車間里再也看不到那些和蘇然一起進廠的同學,但蘇然卻堅持了下來。
在玉器行兒里,宋世義是全國有名的大師,尤以帶徒嚴格著稱。老師的口傳身授,加上蘇然的刻苦努力,當然,還有在技校學習繪畫、雕塑、造型的扎實基礎,蘇然與“量材取料”、“因材施藝”的琢玉技巧越來越近,也掌握了更多的雕琢方式,這些為蘇然日后的成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然而在廠里,蘇然只能完全按師傅的要求,原封不動地照圖雕刻,縱有千般創意,也無從施展。這種枯燥的機器式雕刻,使蘇然腦海中泉水般不斷涌現的創作靈感無處宣泄。她明白,惟有“跳出”玉器廠這口井,才能看到更廣闊的天空。雖然不舍,蘇然還是選擇了離開,去尋找事業的另一片藍天。
琢玉成器在深圳的蛻變
六年的技校學習和玉器廠的實踐,雖使蘇然充滿了成為美玉的潛質,卻依舊缺乏光彩。她渴望著一個契機,期盼著那雙將她琢成美玉的巧手。
機會終于在1995年悄然而至。那年,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的浪潮把蘇然帶到了深圳,隨宋大師來到長青珠寶公司進行翡翠作品的制作,而后又被旭麟公司聘用。也許當時的蘇然并不知道,真正使她的設計理念與雕刻技藝完成質的飛躍的,正是這段深圳的經歷。
圖:蘇然作品《一花一世界》
長青珠寶公司是一家合資企業,老板是香港人,基本采用西方的管理模式。既要資源利用的最大化也要經濟效益的最大化,前提當然是最大限度地合理利用員工的工作時間。作為一名雕刻師,從早上八點半一直干到下午六點,中間只有一小時的午飯時間,這在“時間就是金錢,效益就是生命”的深圳毫無特殊可言。然而在工作中,除了上廁所之外,沏茶倒水、清理機器統統有人代勞卻是香港老板的精明。大材絕不小用,雕玉的絕不干勤雜,這讓蘇然看到了自己工作的獨特價值。一直在國企的蘇然,似乎早已習慣了朝九晚五的工作節奏,剛開始,深圳的緊張幾乎令她窒息,比以前大幾倍的工作強度,更是讓她連喊累的力氣都沒有,但為了事業的發展,為了腦子里那些奇思妙想最終能成為人們愛不釋手的藝術品,蘇然憑著驚人的毅力,又一次堅持了下來。
是金子總會發光,漸漸地香港老板發現,那些南方技工雖不怕吃苦,卻多半沒受過專門教育,照圖雕刻只是他們謀生的手段,不懂設計無疑是他們致命的硬傷。而蘇然等人的教育背景,以及在全國最有實力的北京玉器廠的工作經歷,賦予他們的堅實繪畫功底和相關設計才能終被老板發現,為蘇然他們在設計上提供更廣闊的空間才是生財之道。懂得生意卻不懂得工藝的老板,與懂得工藝卻不懂得生意的玉雕師最終碰撞出既有藝術水平更有市場前景的火花。
由于雕好的成品基本出口香港,而那里的仿制速度更是快得驚人,通常新樣上柜一天,第二天便會泛濫整個市場,那些無須開發成本只要連夜趕制的玩藝兒,足以令原創藝術迅速貶值,惟有花樣不斷翻新才能擺脫仿制的噩夢。要想在如此激烈競爭的環境中每天都設計出新花樣,談何容易!作為設計骨干,蘇然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那時,為了充實自己,讓設計靈感常換常新,她幾乎把所有的業余時間都用在了看書上。體力與腦力的雙重透支,再加上不適應南方的飯菜,讓本就十分瘦弱的蘇然體重一下降到了70多斤。然而功夫不負苦心人,通過不斷地學習與實踐,蘇然一改以往保守老套的設計理念,摸清了時尚的脈搏,總能設計出緊跟潮流、適合不同人群的新奇花樣。
一次,有批韓國訂單要求雕刻一萬塊不得重樣的玉牌,而每塊玉牌上的圖案都要包含一雌一雄兩只鹿,一只龜和一棵樹,樹又必須在兩只鹿的中間,且為了討口彩,鹿還不能回頭。這就像一篇命題作文,既要千變萬化,還要萬變不離其宗,要求苛刻至極,乃至沒有公司敢接。當老板問到蘇然,生性好強的她竟然干脆到一個字:行!為了給北京人爭口氣,也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蘇然決定放手一搏。但在如此狹小的發揮空間里變換出一萬種不同,對于任何人都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與其說是設計,不如說是變魔術,在無數雙懷疑的眼神下,幾經考量,她設計了多種鹿的姿態,并通過在鹿的造型或整體布局上的微小變化創造了一萬塊不同的玉牌,一萬個奇跡!這張訂單的圓滿交貨不僅向所有人證明了蘇然高超的設計能力,也給了她一次難得的經歷,為她的雕刻人生留下了神奇的一刀。
圖:蘇然作品《蒙面巫師》
1995至1998的三年間,作為旭麟公司的主要設計人員,蘇然設計的花樣新穎好賣,深受老板器重。隨著工作閱歷以及相關知識的積累,蘇然的設計思想日趨成熟。她汲取南北方玉雕的長處,將南方思想前衛、重創新、更新快的設計理念,與北方玉雕粗獷大氣的風格完美的結合起來,她的藝術修養以及技藝水平也都扶搖直上。
回想起在深圳工作的五年,蘇然只能用苦和累來形容。但也正是這段艱苦的經歷使蘇然的玉雕技藝有了進一步的提高,讓她的設計理念更加開放與成熟。蘇然則在磨礪中悄然完成了一個從匠人到藝人的美麗蛻變。
成為大師最年輕的女大師
1998年,旭麟公司(分公司)要撤回香港,蘇然也到了該要小孩的年齡,于是她再次回到了北京玉器廠的下屬公司。如果說當年從北京到深圳,是從慢到快,有個適應的過程,而今從深圳到北京,又需要重新適應由快到慢的節奏。沒有了每天必須花樣翻新的壓力,沒有了連續工作十個小時的勞累,蘇然就像一臺高速運轉到發熱的機器被突然切斷了電源,雖然得到了身心的休息,但那種龍游淺灘,志不得伸的狀態卻讓她反倒“找不到感覺”。
上帝總是把機會留給那些有準備的人。北京中鼎元珠寶有限公司的劉老板從眾多回收的加工活中發現了藝術的火花,順著一件件打動人的玉雕作品“這是誰做的?”找下去,終于找到了一個叫蘇然的人,并最終聘她為公司的總設計師兼副經理。
從最初想尋求更大的發展空間而毅然來到深圳,到發現深圳雖使她的設計才華得以施展,卻又讓她在打工生涯中丟失了歸屬感。從業十幾年來,蘇然經手過成千上萬塊不同種類的玉石,卻偏偏對樸實溫潤的白玉情有獨鐘。在一般人眼里白玉就是白的,即便是在玉器行中,能分辨出幾十種白已屬武林高手,可在蘇然眼里,白玉的白恐怕有上萬種之多。近幾年,隨著人們生活水平和審美情趣的提高,加之白玉產量的日益減少,特別是以青白玉制成的2008方奧運徽寶的熱銷,再次引發了人們投資、收藏和佩戴白玉的熱情。蘇然憑借著她的敏感和功力,在白玉玉佩的創作上狠下功夫,逐漸摸索出一條既能發揮自身技術優勢,又能與市場需求完美結合的設計道路。鑒于白玉溫厚柔雅的特殊光澤,蘇然在設計上延續了宮廷玉器的大器風格,并巧妙運用各個歷史時期的圖紋花樣,融入其他姊妹藝術,在意境上追求文人的閑情逸致和詩情畫意。對待每一塊玉料,蘇然都會深思熟慮,反復考量,從璞料到雕琢成型的每一道工序她都親力親為,并逐漸在白玉雕刻上形成了獨特的創作風格。
圖:蘇然作品《觀世音菩薩牌》
蘇然說,所有雕刻在玉石上的圖案都只是一種外在的人工裝飾,而一件玉雕作品真正的靈魂則在玉石本身。只有雕刻的圖案足夠彰顯玉石的天然魅力,使之與玉石渾然天成,那么才稱得上是件成功的作品。若一味追求技術的高難度,而把復雜的圖案雕刻在本就十分完美的玉石上,無疑是舍本逐末,畫蛇添足,非但不會達到很好的藝術效果,反而會因為圖案過于繁瑣,而折損玉石本身的魅力,工匠與大師的最大區別概末如此。難怪蘇然始終秉承“簡單、簡單、再簡單”的設計原則,用最簡潔的圖案,最大限度地展現玉石的自然風采,這才是真正的大師風范。
2005年,年僅33歲的蘇然被北京市傳統工藝美術評審委員會評為“北京市工藝美術大師”。蘇然常說,比起人來,她更喜歡與自然純樸的玉石打交道。面對那些集日月之精華的天作尤物,她會感到無比的輕松與愉悅。沒有爾虞我詐,無需勾心斗角,一切都來得那么單純和自然。一塊玉石,一個靈感,一雙巧手,就能創造美麗。這個過程也許看似簡單,但每塊玉石的生成都要歷經上萬年,每個靈感的觸發都需要自由馳騁的思想,而練就一雙巧手更是天賦與努力缺一不可。經過十幾年的雕琢,蘇然已從一粒樸素無華的玉料,變成為了玉雕界一塊奪目的美玉。
圖:蘇然作品《一葉知秋》